文 ─── 黃煌智
一開始的路走得還算平緩，漸漸的被腳印踏平的枝葉少了，樹上的、巨石上的青苔遍佈，長長的藤蔓懸掛在粗壯的樹延伸而上。我開始很喘了，Fa Ai示意我走在阿彬和他中間，避免我落單。兩位獵人抬頭張望、左右搖頭，夜裏的野林，時不時有動物的叫聲。
出發不到15分鐘，甚至還沒適應好高山的溫度和喘息，阿彬右手稍稍舉起示意，叫我別再往前，並把頭燈關掉。他從藍色牛仔褲口袋拿出一顆藍色子彈，塞進獵槍裡，瞄準遠處的黑暗，開了一槍。
沒有風的夜晚，硝煙的味道非常緩慢的飄了下來。
阿彬迅速走進叢林深處，彷彿是第二顆追尋獵物的子彈。35厘米的焦段確實太短，他的背影消失在觀景窗中，而我定在獵徑上遲遲沒有往暗處裡走去。雨鞋踏在乾枯的枝葉上，泥土釋放出鬆軟的聲音。阿彬拎回了一隻山羌，嘴裡一直嘟囔著：「太小了、不應該打他的」。他把小山羌安置在一顆小樹的凹陷處，就這樣掛著，肚子朝天，血從山羌的鼻子裡流了出來。我問阿彬子彈打到哪了，他說吃的時候才會知道，硬硬的那些，就是爆炸的子彈碎片。
Fa Ai背起槍，示意我們該繼續往前。阿彬往前走了幾步，回頭跟我說：「我剛剛要打的是他的媽媽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