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到曾文溪的河堤,都會覺得這個地方像是被結界所封印住,抹有一種奇幻的隔絕感。會有這種念頭,除了受RPG影響外,還有一個畫家也影響我看事情的角度,那就是培根(Francis Bacon,1909-1992),他的作品貌似被牢籠框住,不讓物體往外跑。
記憶中,曾看過藝評家描述,培根許多的教皇畫都有精心設計一些空間與框架,好去凸顯人類的脆弱與無助、喪失信仰的痛苦,也恰好回應尼采在《悲劇的誕生》一書中提到的「人類彷如被困在自我可悲的容器之中。」,藝評有提到,培根也很愛看尼采的這本書。
被困在某一個狀態到底可不可悲,我其實不太確定……但有時覺得被困在一個時間裡是浪漫的事情,畢竟回憶就是如此鮮明與真實,祂凍結了時間,讓人像是上癮一般,有影像有畫面有感覺;好比當下火紅的動漫《異世界歸來的舅舅》一樣,舅舅的心一直困在SEGA 90年代的盛世裏頭,從Mega Drive到Sega Saturn這些遊戲主機中體悟到許多人生真理,並藉由這些經驗順利活在險惡無情的異世界之中,堪稱可歌可泣。而曾文溪河堤對我來說就是一種困住的浪漫,關於這個浪漫要帶到2016年我還在研究所時期的小插曲說起。
河堤旁一個歐吉桑騎著腳踏車問我:「那塊板子寫了什麼,為什麼汝要把板子綁起來?」 我說:「什麼攏無寫。」
他複述我剛說的「什麼攏無寫。」愣了一會
歐吉桑接著問道「請問,汝甘是區公所的人嗎?」
我拆掉原先綁的氣泡紙,剝奪它被我附加的完整,一邊回應歐吉桑的問題:「毋是餒,我是藝術大學學生啦。」隨後又將鋁片裝在板子上讓它成為板子新的缺陷,遠遠的看過去,它的增加也彷如減少。我對著歐吉桑說:「剛剛什麼都沒有,但是這馬什麼攏有啊。」
歐吉桑不解地欲離去,隨後返回來問我:「這馬是幾點….?」
離開了曾文溪河堤的我,回想起這些年來創作一事也像被什麼貌似牢籠的東西所困住,往後拍的一百張、一千張、一萬張,怎麼看都跟創作相距甚遠,只是無病呻吟有病也難以抒情,只能翻出舊照片,讓自己暫時困在過去的時間裡。
圖說: 李明憲,《Sign》,2016,裝置與攝影。攝影—李明憲